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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涓涓细流
二十年前在农村,最重大的娱乐活动要数放电影和听讲经。这两者之中,似乎听讲经更为奢侈。
讲经又称“做会”,办一个做会花销可不少,一般人家是断然没有这样的经济实力,于是便集全村每家每户的力量,每户拿出钱来,找一个房子好一点地方大一点的人家作为举办的场所。这户人家自然就要多开销一些,譬如做会三天三因为必须点的电费,茶水,提供给佛头的香烟灯。但如果村里分配到了某一户人家,一般是欣然接受的.这似乎是一种荣耀呢.
在我儿时的记忆里,我们家也有几次获得过这样的殊荣.讲经开始了,屋子里被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围绕着.屋子正中摆放着八仙桌.佛头坐在主位,身旁坐的是"和佛"的人.具体的程序我已然记不清了,印象更深刻的是桌上那一对又高又粗的蜡烛,须三天三夜连续亮着.八仙桌的四周,全是围坐在长凳上听经的人.只要佛头开讲,全场便骤然安静下来,连我们小孩子也不敢吵闹.只要发出一点喧哗声,等来的便是大人的呵斥和轰出门外的待遇了.
我幼年时,当地最有名的佛头是我的爷爷.他身材高大,声音洪亮.每每村里举办讲经,便是他最得意的时刻.我至今记得他坐在八仙桌前讲经的情形:一身洗得干干净净的中山装,一个大玻璃水杯是他上台时必须的装备.讲到精彩处,爷爷便会停下来,猛喝一大口水,继而和佛的人便齐声诵:拿么佛,阿弥陀佛.此时爷爷会笑眯眯地看着周围的人,脸上带着得意的神色,似乎在周围人急不可耐期待下文的神情里获得了极大的成就感.和佛的人停下来了,爷爷却不着急,他拿出一个抽烟的家伙什,慢条斯理地装上烟丝,用火柴点燃了,吧嗒吧嗒地抽上几口,然后继续开讲.在他抽烟的时候旁人虽然等的心焦却是断然不敢打扰他的,只好在心里暗暗盼着他快点开讲.幼时的我颇为淘气而又深得爷爷宠爱,有一回爷爷又要去讲经,婶婶们竟怂恿我把爷爷抽烟的家伙什藏起来.我居然也照做了,把它藏到了床底下.那一回据说爷爷讲得吐沫横飞,精彩异常.后来我的"罪行"暴露了,爷爷居然也没惩罚我.我想大概是因为听经的人再一次夸赞了他,他心情好连带着我也沾光了吧.
若干年后,我读到了鲁迅先生的<<社戏>>.那时的我已离开老家多年.我的爷爷也早已长眠于故乡的土地.但我在先生的文字里忽然找到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.在我看来,讲经和社戏一样,都是故乡在我们童年生活里浓墨重彩的一笔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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